第二章 老城旧事
当林枫快要与地面亲密接触时，他开始催动自己的源石技艺。
“呼，我都忘了多久没有使用过这份力量了。”
此时周围的气流开始不断地加速，并且环绕着他，最终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气旋。
而他则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掉转了向地面下落的势头。转而朝天空极速飞去。
……
………
矿场坐落于普利茅斯城东南端的老城区外围，几处老式居民楼堵在了市中心和矿场的中间。
之前掌管矿场的是一个叫亨利的商人，但周围的居民都叫他“老亨利”，因为他像一条老狐狸一样贪得无厌、阴险狡诈。
老亨利为了提高源石产量，进而提高与城里其他两家供应商的竞争力，不断压榨着厂里工人的休息时间，如果是感染者工人，休息时间就更少了。
“你们是感染者，源石增强了你们的身体，力量比正常人大多了，那么也应该多干些是不是？放心吧，工钱一定不会少了你们的。”
满嘴谎话。
事实上，承诺给感染者们的工钱却是一拖再拖，而伙食和生活环境也是差的不行。
关于源石，也不是他说的那样。源石技艺的觉醒，跟天赋有很大关系，泰拉大陆上能依靠自身觉醒源石技艺的感染者，真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人。
感染者想要获得源石技艺，要么在被感染那一段时间保持清醒，这期间需要忍受莫大的痛苦，撑不过去就会陷入昏迷。如果撑过去了，获得的能力则是非常强大的，而且会根据本人的性格、战斗风格、生活经历，从而觉醒出最适合自身的源石技艺。只有意志最坚定的人才能脱颖而出。
要么，就只有找到感染者中的强者，让他们做自己的“见证人”，帮助自己觉醒源石技艺。而通过这种途径觉醒的能力，一般都是些最普通的能力，比如力量增幅、速度增幅、感官强化，极少出现高阶的能力。
而剩下的大多数感染者，能够享受到的只有间歇性的矿石病急性症，和那日益被源石侵蚀的孱弱身躯罢了。
…………
老亨利经常与市政府里的一部分顽固派官员做些生意，久而久之，得到了他们的庇护。他和他的手下经常在老城区搜刮民脂民膏，有时还在街区里随意地抓走感染者居民，或者把他们送进自己的矿场当苦工，或者交给净化者玩弄，牟取利益。搞得老城区的人们民不聊生。
老城区的居民大多是一些困难户，或者是难民，家里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背景，很难有实力，去反抗穷凶极恶的土匪。
倒是有过几个见义勇为的热血少年，他们当中有一个领头的感染者叫雷诺。雷诺带领着伙伴们奋不顾身的反击，终于，在留下了几条作恶者的性命之后，欺软怕硬的恶徒看到这些难啃的硬骨头，连滚带爬的逃回了矿场。
老城区获得了宝贵的宁静时光，暂时的。
……
“当你没有足够的力量时，不要试图挑战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有一天，恶徒们找来了更多的恶徒，挨家挨户的找那几个少年，叫嚣着不交人就要抓走更多的人。少年们为了不连累这些日益相处的人，选择跟他们走。
第二天，血红色的太阳升了起来，少年们的父母发现孩子们不见了，出来寻找他们。
几个小时后，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在一个小巷子里。
可唯独没有找到雷诺。
他们的孩子已经无法回答自己的父母了，他们早已失去了体温。父母们抱着孩子的遗体，大声的哭泣，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孩子们的身体上，却无法换来孩子们的一次睁眼。
伤口缓缓流出的血，和滴下来的泪水，一同编织了这场幻灭的梦。
…………
而普利茅斯城颇负盛名的警官，“不法分子的梦魇”——艾琳，在两年前就去了炎国的皇家近卫学院深造，至今未归。警察局失去了这位实力强大，且敢于抗衡权贵的主心骨，再加上顽固派的施压，开始变得畏畏缩缩。
所以，即使有时候老亨利和他的手下犯了罪，在顽固派的包庇下，也只需要交些罚金，而不会被抓进监狱。
真可谓是蛇鼠一窝。
阴云笼罩在老城区的上空，久久无法散去，冰冷的寒气弥漫在每栋楼，每间房屋，以及每个人的心中。
但火焰燃烧之时，必将燃尽一切腐朽。
…………
1099年5月9日
一群外乡人来到了老城区。
据说是从乌萨斯来的商人。因为这群外乡人穿着统一的白色服装，左臂戴着一个奇怪的袖章。所以人们都叫他们“白衣商人”。
“白衣商人”们宣称和老亨利有些经济纠纷，没过几天，两伙人就打了起来。
附近的老百姓是很乐意看到老亨利滚出老城区的。
事情也出乎意料的如他们所愿，白衣商人的武装力量强的不像话，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特别是他们的头领，一个壮汉，铁块一般大小的拳头，一个人赤手空拳就打碎了十几个大汉的头颅。而老亨利没有什么杰出的手下，所谓的“卫兵们”也只不过是一群强盗土匪罢了。
最终老亨利落败。白衣商人则接管了矿场。
5月11日
老城区的许多居民都在这天晚上不约而同的在矿场的周围举办了宴会，有些胆大的居民还跑去和白衣商人搭话，白衣商人也不排斥他们，不如说是十分乐意与居民聊天。那晚，“商人”和居民们一直狂欢到了凌晨。
这一切都是威克吩咐的，想要发展革命力量，取得民心是一件必须做的事情。
这天晚上有几个居民前来拜访威克，而威克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们都带了一些钱和礼品。但当他们想把这些东西塞给威克时，威克拒绝了。
“无功不受禄，不如你们先说说找我什么事吧。”
“那好吧，威克先生，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你们说吧，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必定倾力相助。”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之前老亨利那个恶棍在这里的时候，抓走了我们的女儿，我们都是些孤苦伶仃的穷人，孩子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现在孩子还被抓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们打倒了那帮土匪，我们相信您和您的部下都是好人！所以，我们请求您帮我们找找我们的孩子吧！求求您了！”说完就准备跪下来。
何其诚恳，何其卑微。
威克见状，上前一步扶住了他们。
“你们信任我，我自然会帮忙，但是没必要做出这种举动。”
“只要我们还在老城区一天，就一定不会放弃寻找孩子们。”
“只要孩子们活着，我一定把她们安然无恙的送到你们身边。”
那几个居民十分感激威克。
“实在是感激不尽！威克先生，以后有什么用的上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吧，我们老城区愿意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哈，不用你们做什么大事，我也很喜欢这里的居民啊，你们这些年生活也很苦，不过放心，我们来了，以后老城区会慢慢好起来的的。”威克大笑。
送走居民后，威克把他的两位得力手下叫进他的营帐。
“拉杰尔，唐娜。”
“在。”
“现在民众遇到了困难，而我们得帮助他们，这不仅对我们巩固势力有帮助，还能赢得民心。传令下去，在以营地为中心的十公里内，地毯式搜索，找到他们口中的几个孩子。”
“是，老大。”
…………
有人说老亨利被赶出了城，有人说老亨利被关起来逼问商业机密。还有人说他被投进了曼斯菲尔德监狱。
都不是。
他死了。
死在了自己多年经营的矿场的垃圾堆里。
因为他所犯下的罪行，触动了这些外乡人的逆鳞。
他虐待感染者，而且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1099年5月15日
白衣商人在老亨利的房间里到处翻找，还发现了一间暗室，暗室里摆放着一张大床，而床边的角落里，蜷缩着几个女孩子，双眼空洞，衣衫褴褛，有的甚至没有衣物，只有一块破布遮住幼小的身躯。她们当中有的看起来才14，15岁，有的甚至才10岁出头。
她们的体表，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源石结晶。
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想象的出来，她们在这里遭遇了多么非人的折磨。
“好，好，等一下我就来主持。”威克挂掉通讯器走进了房间。
“找到那些孩子了？”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整合运动成员们都一言不发，虽然他们的脸被面具遮住，但手上的制式刀却闪着骇人的寒芒。
他们在忍耐。
因为他们知道，放任愤怒的话，一次或许没什么影响，但是久而久之，这股怒火迟早会把他们变成毫无理智的怪物。
就像当年摧毁切尔诺伯格的那群怪物。
……
地上躺着的老亨利被这氛围吓得两排牙齿直打颤。
刚进来的威克看到此景，突然回想起了五天前他和居民们的谈话。
“我一定把她们安然无恙的送回你们身边。”这句话在他的脑中反复回荡。
一向在人前和蔼可亲的他，整张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两条粗壮臂膀上的青筋暴起，恐怖的杀气从他的全身弥漫出来。
滴答，滴答，水龙头正在有规律的敲打着老亨利的丧钟。
他被威克身上的杀气和这有规律的滴水声吓得差点失禁。
此时，房间内的人都感受到了地面强烈的震动，由于这里是三楼，站在此处还能感受到大楼在不断的摇晃。
“威克先生！我，我，这些孩子都，都是我准备贡献给市中心那群大人的！我什么都没干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虽然在这里做过许多坏事，可我，我绝对不是这种人啊！”
“您听我解释！我，我……”
“不用解释了。”
地震的感觉在此刻突然消失。
“啊……啊？”
“我放你走。”
“真的吗！那小人就在此谢过威克大人了！”
老亨利爬起来，急忙得往门口跑去。
“不，你好像会错意了，这样吧，我亲自送你走。”
老亨利刚想开口，但下一刻，威克的铁拳已经砸到他脸上了。他被威克一拳打翻在地上，牙齿都飞出来了几颗，唾沫混合着血液，让本就肮脏的房间变得更加难闻。
他的半边脸被威克一拳打得肿了起来，说不出话，而威克也不想听他说一句话了，怕脏了自己的耳朵。他抓着老亨利的头发将他整个人往外拖，像拖一只死狗一样。
随后，威克伸手抓起他的衣领，从三楼一跃而下，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但威克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不过老亨利可就惨了，毫无防备的他砸在地上时还往前方滚了好几圈。
威克走到他旁边，向后抬起了左脚，同时催动自身的源石技艺，一层岩石一样的物质覆盖了他的整个小腿，随后狠狠的踢在了他的侧腹上。
肋骨断裂的声音。
一脚将他踹出去几十米远，重重的砸在对面那栋楼的墙上，然后慢慢的滑落下来。沙尘扬的到处都是。此时站在原地的威克变成了一堆碎石块掉在了地上，而他本人在下一秒，用凝聚周围碎岩的方法，瞬间出现在了半死不活的老亨利身边。
“你究竟经历过什么？竟然能对小孩子做出这种事？就是因为她们是感染者？你就这么歧视感染者？”
“感染者？哈哈哈哈，就是一群污染世界的垃圾！你知道当我从她们家里把人抓走时，她们那猪猡般的父母是什么眼神吗？告诉你吧，他们用狗一样祈求的眼神跪下来求我，那永远都不懂反抗的眼神，真的是太可笑了！”
“我明白了，你们是来替这里的感染者出头的，告诉你，我可是净化者的一员！你杀了我，净化者不会放……”
一记勾拳打在下巴，巨大的力量使老亨利闭上了嘴，但舌头由于没来得及伸进去，被直接咬断。
强烈的痛感迅速传到大脑，但他已经没有机会继续体验属于活人的痛感了。
威克将岩石覆盖在拳头上，一拳打在老亨利的心脏处，承受不住压力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
“你错了，感染者是会反抗的。”
说完，威克一脚将他的尸体踢进了垃圾堆。
此时一名整合运动成员小跑过来。
“老大，他的手下怎么处置？”
“交给镇民……不，就在这里全部处决掉吧。我怕镇民看到他们这一张张脸，会影响心理状况。”
“是。”
…………
5月16日
一个阴冷的下雨天
“爸爸！妈妈！”女孩们披着整合运动成员相送的雨衣，欢快地向打着伞，在雨中守候她们父母们跑去。
但是她们的父母，脸上看不到一点高兴，只有悲伤。
因为威克告诉了他们真相。
他可以不说，可他怕自己良心不安。
当女孩们跑到父母身边时，看见父母这幅样子，有些小声的问:“爸爸妈妈，你们别哭了，我是做错什么了？”
父母们各自将自己的孩子抱了起来，她们是那么娇小，那么瘦弱。
“好孩子！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啊，错的是爸爸，爸爸没有能力保护好你啊！”
“呜呜，我的孩子，你怎么会遭遇这种事情啊！都是妈妈不好，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
…………
威克和一队战士穿着雨衣，打着伞，矗立在雨中，看着这一场团圆。
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流泪，亦或者是全部人都流了泪，只不过被大雨冲刷干净了。
“如果我们能来早一些的话！”
“可恶！”
“不要内疚。”威克说，“悲剧已经发生了，而我们无法回到过去。我们能做的只有让这样的悲剧减少，哪怕一点也好。”
夕阳的身影渐渐模糊于大雨中，在这残破的老城区上空落了下去。
“让他们自己待一会吧，我们该回去准备了。”威克说道。
雨，下了一整夜，带走了眼泪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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